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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 體驗結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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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日十九時左右,我市人民商場發生特大火災,西省消防大隊及時到場救援,成功疏散近百餘人,截止報道之前已造成一死三十一傷,部分傷員還未脫離危險,目前在各醫院接受救治,起火原因有關單位正在調查中,本臺記者會持續關註事態的後續發展。”

有人死了?

從坐上車開始就一直在發呆的陳田田聽到廣播裏的新聞,眼睛重新找回焦距。

也許死去的這個人剛剛就是從她身邊被擡走的,也許那個時候他還活著。

原來生和死的距離竟然只有這麽短,原來人類的生命是這麽的脆弱……

陳田田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車的,渾渾噩噩地向前走,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裏走,好像只要別停下來,她就不會去回想剛才的畫面。

直到她被人緊緊地抱住了,被抱住的那一剎那她還想繼續往前走,感受到身上的阻力才讓她的理智回籠,擡頭看向抱著她的唐夢飛。

馬老師圍在旁邊也是一臉關切。

唐夢飛和馬老師自從看到新聞就一直在擔心陳田田和孟天揚的安危,唐夢飛更是後悔剛剛沒有攔住陳田田。

來之前他們已經聽節目組說了陳田田和孟天揚都沒受傷,本來還很慶幸,可是現在看到陳田田的狀態,他們稍稍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。

“沒事了,沒事了,田田你做的真棒!”

看著魂不守舍的陳田田,馬老師和唐夢飛都知道今天的事兒把眼前的小姑娘嚇壞了。

他們沒去現場,僅僅從新聞裏都能感受到事態的嚴重性。

甚至不敢保證如果換做是自己,該如何應對。

這可絕不是嘴上說得那麽簡單。

“我沒事了。”

陳田田想用歡快一點的聲音讓大家不要擔心她,可是由於剛剛哭了太久,嗓子都啞掉了,發出來的都是氣音。

“天揚呢?他還沒回來嗎?”陳田田艱難地問道。

“大部隊應該也快到了,我在這等著他就行,小飛,你先送田田回宿舍。”馬老師不親眼看到孟天揚毫發無傷就不放心。

錄制了這麽久,馬老師心裏早就把他們當做是自家的小輩,看到電視裏的新聞,趕緊拿出降壓藥吃了兩片才壓下這波心悸。

何況不只是陳田田和孟天揚,這幾天來找他聊天的小朋友也有很多,馬老師心裏一直在祈禱,大家可都要好好地,千萬不要出事!

“我想和你們一起等他。”

陳田田不想離開大家,只要留她一個人獨處,眼前就都是一個個傷員被擡出來的景象。

他們有的人身上大面積燒傷,已經失去了意識;有的人雖然還有意識,但是因為太疼了,一直在哀嚎。

直到現在陳田田還是好害怕。

一輛輛消防車駛回消防大隊,滿身疲憊的消防員們從車上走下來。

孟天揚下車的時候,看到遠處正在等著他的三個人,眼淚再一次忍不住了,飛奔過來把大家抱在一起。

他一直沒有說,其實他也好害怕。

剛才陳田田抱住他的時候兩個人只想單純的發洩這股情緒,而且他覺得自己是個男子漢,怎麽讓田田為他擔心呢!

但是這一刻他看到眼前的三個人,再也忍不住了!

“沒事了,都過去了。”

除了陳田田和孟天揚,唐夢飛和馬老師也跟著掉眼淚。

尤其是在馬老師眼裏,這還是一群孩子呢,平時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多好,現在樣子看了太讓人難受了。

即使是專業的消防員,首次碰都這樣嚴重的事件,後續也需要專業人員進行心理幹預,何況是兩個幾乎說得上是零基礎的年輕人。

陳田田這才真正的明白,栓子前兩天和她說的那句“寧可每天都是麻煩的瑣事”的真正含義。

此次事件西省消防大隊沒有人員傷亡,整支隊伍仍然彌漫著悲傷的氣氛。

過了一晚之後,死亡人數又增加了四人,已經達到了五死二十七傷。

而且有幾個重度燒傷的患者,後續可能要面臨大範圍的植皮手術。

引起火災的原因也已經查明,由於室內全面禁煙,商場內部安裝了煙霧報警器。但是頂樓的一家商戶因為嫌下樓抽煙麻煩,在自家店面後的小倉庫裏故意堵住煙霧報警器後在室內吸煙。

僅僅是一個未熄滅的煙頭,逐漸的整個庫房燃燒起來,又燒到前面的店面,最後蔓延到整個商場。

這枚煙頭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,五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失去了色彩,還有那麽多躺在醫院等待救治的人。

這是一場無妄之災,多少個家庭就這樣破碎了。

孩子從此失去父母,夫妻因此失去愛人。

逝去的人帶來了親朋好友的絕望,活著的人卻也未必能夠充滿希望。

沒有人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,所有的人的內心都無比覆雜。

對陳田田來說,難過的還不止這些。

就在火災的第二天寵物醫院給她打電話,兩只小三花裏的弟弟在掙紮了這麽多天之後,最終還是沒能挨過貓瘟,獨自踏上了回喵星的旅途。

陳田田再一次感受到,不論是對身邊的人還是動物,大家都要珍惜當下,千萬不要吝嗇於表達自己的感情,因為真的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個先來。

他們是默默離開消防大隊的。

無論是節目組還是西省消防大隊此刻保持著同步的默契,大家都不想再特意舉辦一個告別儀式。

即使是在世人眼中已經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消防大隊,面對這樣令人痛心的事件也需要時間去愈合心靈上的創傷。

沒有了告別儀式,也沒有了迎新晚會,他們的這次體驗之旅好像總有些不完整。

可是這才是真實的生活。

陳田田他們臨走前給消防大隊的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,但是這份禮物會在他們離開後抵達。

他們用自己的勞務費購買了一批節目的衍生品,打算給每個人都送上一份他們的心意,

希望這些外面勇敢無畏的藍朋友們,內心的柔軟可以有地方寄托。

這一周他們非常感謝消防大隊裏的每個人對他們的照顧和包容,也特別感激這次的經歷給他們的人生都上了非常重要的一課。

如果不是錄制這檔節目,他們可能這輩子都無法體會到這樣的厚重的情感。

回去的路上,大家都很安靜,特別是陳田田和孟天揚,表面看上去已經恢覆正常,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們現在仍然走不出自己的情緒。

小三花裏的哥哥呆在貓包裏,靜靜地趴在角落裏發呆,不知道是不是在思念它的弟弟。

經過寵物醫院悉心的救治,小三花精神好了很多,但是身上的貓瘟仍然是陽性。

陳田田打算帶回去之後放到趙哥的寵物醫院繼續治病,最好是打過疫苗再接回來。

楊導對現在的局面也是感觸良多,他沒想到原本只是為了迎合西瓜衛視應邀在消防大隊體驗一周,竟然會碰到這麽多超出預期的事,特別是這場重大火災,讓所有人措手不及。

對於內容從業者來說,節目裏發生這樣的事件那就是老天爺賞飯吃,甚至楊導現在就能預料到,等到節目播出的時候會引起怎樣的轟動,畢竟在合法的情況下,這是絕對不可覆制的事情,他們甚至會因此載入綜藝的史冊。

業內沒有人能做到這樣的程度,他們也許可以在戀綜的嘉賓裏提前埋進一對前任增加看點,也許可以在經營類的真人秀裏去安排故意找茬的顧客,也許可以在類似的職場體驗真人秀裏設計求婚場景,再通過模擬演習進行破壞制造沖突。

可是誰能,誰又敢去設計火災呢?

這可是有五條鮮活的生命就此喪生的火災!

可是如果能讓楊導自己選擇,他寧願不要這樣飯,實在是太殘酷了,別說陳田田和孟天揚,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受不了,這兩天反反覆覆地做噩夢。

————

再次回到員工宿舍的時候,大家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。

過去的一周真的是真實存在的嗎?

“喵~”

很好,腳邊的小三花提醒他們要面對現實。

“我去把小三花送到趙哥那兒。”

陳田田低著頭拎起貓包出門。

“等等我,我跟你一起去。”唐夢飛放下手邊的行李,起身追上陳田田,接過她手上的貓包。

這兩天唐夢飛和馬老師特別關註陳田田和孟天揚的情況,不敢讓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。

一路上無論唐夢飛如何找話題,陳田田的興致都不高。

索性兩個人靜靜地向店裏走去。

剛走進巷子,他們就發現小草莓咖啡店裏面的燈亮著。

難道?

陳田田等不及了,扔下唐夢飛向前跑。

隔著玻璃就看到她家老陳正在打掃衛生。

陳田田推門而入,然後緊緊地抱住了還沒反應來過陳爸。

“你們今天就回來了啊!我還以為是明天回來呢!”陳爸尷尬地笑了一聲。

他本來打算今晚再收拾一下店裏的衛生然後就離開,沒想到能還能和他們碰個照面。

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該歡迎他許久未見的寶貝女兒,還是該躲避接下來的嘮叨趕緊撤退。

“田田,你要勒死我了,快松手。”

陳田田緊緊地抱著陳爸不撒手。

“這是怎麽了?這回不怕別人說了?”

陳爸不明白陳田田怎麽突然表現得這麽外向,明明上回還怕他幫著幹活拼命阻攔呢,怎麽這回突然和他這麽親,要知道自從她長大之後,可好久都沒這麽粘他了!

“怎麽了,誰給你委屈受了?”陳爸的語氣有幾分著急。

陳田田還是沒撒手,陳爸感覺自己胸前好像有點濕了,是不是他女兒哭了?

“小飛啊,田田怎麽了?你快告訴叔叔,別嚇我。”陳爸開始慌了。

“讓田田自己和你說吧,我先去旁邊找趙哥。”唐夢飛舉了一下手裏的貓包,示意自己先走一步,把時間留給這對父女。

“爸爸,我愛你。”陳田田還是不擡頭,傳來悶悶的聲音。

“我,我。”陳爸卡殼了好幾下,想說我也愛你,可是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來。

他們這一代父母,習慣了盡自己所能給孩子提供最好的生活,哪怕自己吃糠咽菜也在所不辭,但是讓他們如實的表達出來可就太難為人了。

“到底怎麽了,是不是錄節目受委屈了?要不我們不錄了!”

“我沒受委屈。”

陳田田這才把頭擡起來,紅腫著眼睛和陳爸說這幾天的遭遇。

陳田田心裏已經把唐夢飛他們當做了親人,但是有些害怕她只想對著從小給她遮風擋雨的那個人說。

陳爸聽完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後怕,可能每個消防員的父母都是他這樣的感受。

傻孩子發生這麽大事怎麽還瞞著他呢!

要是陳田田出了什麽事,他和他老婆也活不下去了!

緊接著就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驕傲。

他的女兒雖然沒有沖進火場奮鬥在最前線,但是也盡到了自己的職責全程參與了救援,同樣光榮!

陳爸的眼眶也濕潤了,他太高興了!

陳田田就是他們家的驕傲,此刻恨不得馬上去定做一面錦旗掛在家裏,讓所有的親朋好友都知道他了不起的女兒!

“爸!”

陳田田沒想到她家老陳聽完了之後竟然是這種反應,而且她爸感慨歸感慨,能不能拍自己啊!把她的後背拍得好疼啊,她不會在火災現場沒受傷,回來反而被她爸拍出內傷吧!

不過好像確實很緩解心情,甚至她現在還有點小驕傲呢!

“咳,那我來檢查一下你這周的勞動成果。”陳田田緩過來之後對剛才表現有點不好意思,想要借著驗收成果轉移話題。

首先跳過點點。

陳田田看向其他員工。

鴨大鴨二,狀態不錯。

寶寶貝貝,保持得也非常不錯,竟然和他們走的時候看起來差不多,上稱之後果然沒有胖,陳田田向陳爸投去讚賞的眼神。

小垃圾和大壯也很活躍。

就剩下橘貓小豬,等等,小豬怎麽胖了那麽多?

陳田田看向陳爸,希望他能出一個合理的理由。

陳爸:他想說這是個意外,有人信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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